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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压寨夫人

青囊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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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14:4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重返卧龙谷(2)
吴楚山人用手拈起床铺上的几根灰褐色的茸毛,站立在那儿沉思着。

孟祝祺探过头来说道:“这不像是寒生的毛发。”

吴楚山人没有理睬他,心中盘算着,这是那只老蝙蝠的毛,它身中刘今墨一重掌,应是伤得很厉害,一夜之间绝对好不了,他们去哪儿了?难道下去了溶洞,那里面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像迷宫一样,很容易迷失在里面的,那可就危险了。

“大家分头在谷中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吴楚山人吩咐道。

“昨晚埋那个老头的地方是假的龙穴吧。”孟祝祺附在山人的耳边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山人警觉起来。

孟祝祺嘿嘿一笑,说道:“我看了,那土坑里没有太极土卵。”

吴楚山人闻言又是一惊,看来卧龙谷的秘密早晚要大白天下了,更是坚定了山人毁去太极阴晕的决心。

众人在谷中找了个遍,没有发现寒生的踪迹。

孟祝祺向吴楚山人告辞,带着朱彪回南山村,看一看寒生是否回家了。临行前,孟祝祺告诫山人,请他考虑一下他今天的提议。

山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寻思,自己是否也应该要下山一趟?

草屋里升起袅袅炊烟,蒋老二在引火烧饭。

“山人,老鼠干不多了,您看我们今年冬天是不是要多抓一点?”蒋老二说道。

“不必了,吃完饭以后,你同我抓紧时间一起下山到灵古洞去,今晚子时销毁太极阴晕。”吴楚山人吩咐道,已经明显有些气喘。

“山人,我们如何做法,还需要准备什么吗?”蒋老二询问道。

“你去老百姓家里买一头老母猪,另外带上锄头就可以了。”山人吩咐道。

“山人,我不明白,要老母猪干什么?”蒋老二不解问道。

“毁去太极晕,挖土换土都没有用,龙脉地气使然,葬下去一头老母猪,就等于葬了人一样,此龙穴就被用掉了,以后即使再有人重新葬入,也毫无发力了,形同废穴。”吴楚山人解释说。

“哦,我明白了,但是母猪的后代岂不就发了?”蒋老二推测道。

吴楚山人表情有些痛苦地点点头,说道:“母猪也是胎生哺乳动物,身体结构与人类相似,所以能够与龙穴地气相融合,当然,她的后代无法同我们人类一样登极称王,但是会变异得很大只,又肥又壮,肉质也是相当的好。”

“山人,我想好了,我以后干脆去养猪,就要这头老母猪的后代。”蒋老二安排着出谷后的人生计划。

“唉......如果青田刘伯温泉下有知,他耗费半生心血布下的这个风水迷局,六百年后竟然被我俩换成了一头老母猪,不知会作何感想?”吴楚山人心中一酸。

“噗”的一声,山人口中喷出一股热血......

“山人,你怎么了?”蒋老二赶紧冲上前一把扶住了山人。

吴楚山人又咳出些黑血,慢慢说道:“这刘今墨的功力实在是高深莫测,生平仅见。他的指甲重创我前胸足阳明胃经五大要穴,此次内伤着实不轻,我以真气封闭穴道试着疏通任脉,竟然无用,看来不妙啊!”

“山人,可有办法医治?”蒋老二带着哭腔问道。

山人摇了摇头。

“寒生,我去找寒生!他一定能够医治的。”蒋老二大声叫道。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14:5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尸衣经》(1)
寒生照顾着阴蝠首领睡去了,望着首领脖子上挂着的骑马布,心中一阵苦笑,世上之事真是无奇不有,辟邪物千奇百怪,谁又晓得一条农村普通妇女日常使用的月经带竟然被蝙蝠偷了来避雷呢?万物皆有灵啊。

朱彪在灶间鼾声如雷,他是喝多了山人自酿的酒。

寒生挑亮了油灯,从怀中掏出那本《尸衣经》,凑在灯下开始观看。

这是手写的书,字体清瘦飘逸,落款没有留名,寒生猜测这就是刘伯温的手迹。

翻开第一页,一行蝇头小楷映入寒生的眼帘:

太极覆太极,青田未有期。天蚕重现日,尸衣伴君行。

吾,青田人刘基,字伯温。洪武元年,太祖登基,时任御史中丞太史令。洪武三年,受“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上护军”之称,赐封诚意伯。洪武四年,告老还乡。洪武八年,吾料之,太祖不日将遣御使至青田赐死,遂早三日诈死,谥“文成”。

吾隐此卧龙谷中,尽平生所学之异术,集此世间辟邪之奇书《尸衣经》,与吾同葬天蚕之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他日若有缘人破蚕,当以此书相赠,造福苍生。

这行偈语及后面的自述看来都是后加上去的,下面才是正文,寒生饶有兴致地接着往下看,书中道:

天下邪术无外乎自然现象及人为之术,无外乎阴盛而阳衰之故,阴气侵体,入表为之邪,入里为之魔也。世人驱避邪魔多用阳刚之术,或禅经或道符,秘咒以请大罗。

吾不然。世间阴邪,吾以淫秽克之,天生男女,万物之灵,毛发精血,溺粪涕涎,眼屎耳垢,均为利器耳,无邪不摧,万夫莫当也......

寒生看到这儿,不由得喜不自禁,抓耳挠腮,原来人身上竟有如此之多的宝贝呀,怪不得那污秽之极的骑马布竟可用以抵挡雷电的轰击,真是匪夷所思......

接下去书中分为了男女二篇,分别叙述男人和女人身上污秽之物的采集和辟邪之用法,尤其在讲到女人的隐秘污秽之物时,寒生竟然有身上发热、口干舌燥之感。

他一下子合上书,热气方慢慢消退,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噼噼”油灯芯跳动着,寒生重又挑亮,正欲打开书接着往下看,耳边听到“吱吱”的叫声,回头望去,阴蝠首领已经醒了,正睁着两只硕大的红眼睛看着他。

寒生近前,仔细地检查了它的伤势,发现已经好了许多,炎症也已消退,伸手抚摸散着零乱白发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

“吱吱”,首领支撑着坐起来,眼睛眨动着要下地。

“你是不是想回到洞里去?”寒生猜测到了它的意思。

好吧,寒生揣好《尸衣经》,在门后摘下山人挂着的手电筒,轻轻抱起首领,“噗”的一口吹熄了灯,走出房门。

月儿弯弯,清风徐来,凉意沁肤。寒生朝着崖壁下的洞口走去,揿亮手电,钻进了溶洞中。

当他抱着首领回到了蝙蝠洞时,无数的阴蝠们一起 “吱吱”地叫了起来,母阴蝠也从石台上起身相迎。

寒生放下首领,望着那些出生不足一天的粉红色肉嘟嘟的小阴蝠,心里甜滋滋的,毕竟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接生。

“我要走啦,以后再来看你们。”寒生对阴蝠首领夫妇说道,一边用手势比划着。

“吱吱”,首领叫来了一只生有红毛的中年阴蝠,并示意它去给寒生带路。

红毛阴蝠眨眨眼睛,向侧面的一个洞口跃去。

寒生走出几步回头望去,黑暗中首领那硕大的红色眼睛依稀闪动着泪花。

这不是来时的路,寒生拿手电照着洞壁,发现十分的陌生。

不管怎么说,阴蝠们是不会害我的,跟着走就是了。

溶洞里时宽时窄,不停地穿行了一个多时辰,前面终于露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洞口到了。

寒生走出洞口一看,心里就乐了,原来这就是灵古洞口啊!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14:5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尸衣经》(2)
“吱吱”,红毛阴蝠打了个招呼就展开双翼,飞进了洞里。

此刻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到家了,笨笨。”寒生回头招呼着。

笨笨兴奋得呜呜直叫,竟然冲进竹林里,一路小跑,连头也不回。唉,毕竟已经好几天没回它那狗窝了。寒生没有喊住它,先回家去报个信也好,省得父亲牵挂,这时候说不定兰儿已经起来生火做饭了。

竹林里的乌鸦大概已经醒了,寒生听到几声“嘎嘎”的聒噪。左边不远处,那片连绵不绝的灌木丛里,就隐藏着刘今墨和吴道明这些外乡人梦寐以求的太极阴晕。

一种强烈的愿望袭上心头,他四下里望望无人,于是量好步子,自洞口前行三丈,再左行一十五步,一头钻进了灌木丛中。

天刚刚破晓,光线还很黯淡,寒生找到了那有着五色圆土环的太极晕所在,周围绿草茵茵。

咦,那是什么东西?

寒生奇怪地看见太极土环的中间土壤向上隆起个锅盖般大小的土包,四周还散落着一些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在了土包旁。

过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寒生伸出手指,轻轻地将那个大包包上的土慢慢抠到两边去,土中露出一块黑褐色间有黄色的“土疙瘩”,硬硬的,不知是何物。

踌躇之间,只见那物竟然蠕动起来。

寒生大惊,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东西......

碎土慢慢隆起,滑下两边,一只巨大的长得如龟般的东西在地里面慢慢地翻身钻了出来,背甲绛褐色,散有淡黄色斑块,腹甲黄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对称的红色图斑,头则是金黄色,脖子上长满了金色的疣,四肢脚趾间有蹼。

这东西瞪着两只乌黑的圆眼睛,疑惑地望着寒生。

可能是山上的草龟,寒生想,但是越看却越不像,他不知道,这就是吴道明从朱彪家前面水塘边的老槐树上驱赶走的那只母金头鼋。

就在这时,土壤里的那些小土包里也纷纷冒出一些小脑袋,东张西望的,原来是些小鼋。

寒生记得,上次同父亲来时,并未发现这些龟类动物啊,难道是太极卵孵化的?要不怎么凭空生出这许多东西来呢?

寒生疑惑不解。

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些龟类的举止似乎有些奇怪。

寒生看出这些草龟的脖子仿佛都很僵硬,转动起来十分地不灵活,与自己以前见过的龟类有所不同。出自医者的本能,寒生注意观察它们的颈部。

不多时,他就有了发现,那些草龟疣状凸起的脖子上,都长着一根奇怪的毛——实际上是一白一黑两根绞在一起的毛——毛的尾端还打着卷儿。

真是奇怪,他边寻思着边以指尖弹了一下怪毛,那大草龟似乎十分惧怕,脖子一颤,扭到一旁。寒生一用力,竟生生地将那怪毛拽下来了。

草龟的脖子立刻活动自如起来,寒生见那大龟竟然一圈圈地做起了三百六十度回旋。寒生大喜,伸手将所有小龟脖子上的怪毛全部都拽下来了,小龟们高兴得立即活动起颈部来,也打着圈儿。

手心里托着那些黑白相间的毛,寒生感到似曾相识般,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就是吴道明的童子阴阳锥,乃是十分霸道的风水暗器。

什么鬼毛?嗅嗅还有一丝臊气,寒生随手撇在了地上。

那只母草龟似乎对寒生十分感激,伸出坚硬的爪子在土里面扒着,不一会儿,就已经扒出五只土卵,白青黑红黄各一只,然后用前爪推到寒生面前,点点头,示意他收起。

寒生笑笑,收下土卵,揣进怀中,站起身来。

金头鼋被解除了禁制,恢复了千年的阴功,这是吴道明万万没有想到的。

天色已大亮,寒生望了望草龟们,转身钻出了灌木丛。

寒生穿过竹林,向南山村走去,远远地望见村东头自家的草屋上升起了一缕袅袅的炊烟,那一定是兰儿在生火做饭。一种暖洋洋、甜丝丝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这是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14:5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尸衣经》(3)
他站在山坡上默默地望着生活了二十年的茅草屋,不禁有些热泪盈眶了。

这时,他看见远处驶来了一辆吉普车,车后卷起一道尘土。吉普车停在草屋前,有几个人跳下车,走进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他便看见了父亲被来人推搡着上了车,那车一路尘土地又沿原路驶回了。

寒生大惊,急忙冲下山坡,朝着家中跑去。
 楼主| 发表于 2008-2-11 14:5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沈才华(1)
寒生刚进院门,笨笨就先发现了,呜呜地叫着。兰儿赶紧迎出房门,身着旧蓝印花布褂子,一脸的诧异,眼角闪动着泪花。

“寒生!”她发出了一声轻柔的惊呼。

兰儿娘也出现在面前,急切道:“咦,寒生你不是在县医院吗?怎么......”

寒生大惑不解道:“县医院?”

“他们说你已经到县医院工作去了,县里来人刚刚把朱医生也接走了。”兰儿娘说道。

“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儿,我根本没有去过县里,他们是骗人的。”寒生想起上次父亲被关在县里,同样是受到了欺骗而被挟持的。

“他们是坏人!”兰儿娘瞪着恐惧的眼睛说道。

“不要紧,他们不敢把老爹怎么样的。”寒生安慰道,他心里清楚,那些人这样做,无非是想逼迫他过去给那个老头治病。

“大娘,您以前的名字是叫荷香吧?”寒生突然问。

兰儿娘一愣,随后点点头,疑惑道:“寒生,怎么问起这个,是兰儿告诉你的吗?”

兰儿也惊讶地望着寒生。

“兰儿的爹来自京城,姓魏......”寒生接着问道。

“是啊,孩子,你想要说什么?”兰儿娘不解的目光看着寒生。

“兰儿,我找到了你的父亲。”寒生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几乎掉了下来。

沉默,霎时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兰儿和她娘怔怔地望着寒生,仿佛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

“住的地方离这儿不太远,我昨天还遇见了他。”寒生低头默默说道。

兰儿她们依旧没有说话,仿佛还没有明白寒生所说话中的含义。

“他是旗人,父母双亡,是北大的老师,五七年被错划成右派,下放陕西关中渭河一带。房东家有一独生女,名字叫做荷香,梳着两根长辫子,勤劳端庄,上门求亲的天天都有,可都被荷香拒绝了。荷香喜欢的人是他,但是他觉得自己是个右派,唯恐连累了荷香。最后,他终于与荷香私订终身,决定一辈子耕田种地,与荷香永不分离。他离开渭河去京城处理房产和办理相关手续,准备回来后就结婚。临别时,荷香送给他一个荷包,里面是荷香头上的一缕青丝。

当他返回时,恰遇渭南发大水,水淹潼关,村子和荷香一家人都没有了。他发疯似的沿途寻找,寻遍了关中,最后一病不起。一年多以后,大病初愈,心力交瘁的他只得回了黑龙江原籍。后来,他又多次回去过关中,可那个村子早已经不存在了,再也打听不到荷香的下落了。他只道是荷香命苦,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从此,他发誓终身不娶,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拿出荷包,思念着荷香,望着那一缕青丝黯然泪下……”寒生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扑通”一声,兰儿娘倒下了。

寒生扶住了兰儿娘,将其抱回屋子里,放在了西屋的床上。

“我娘她怎么了?”兰儿啜泣道,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娘苦苦撑了这数十年,早已心力交瘁,难以忍受这大悲大喜的刺激了。

寒生伸出三指,轻轻按在了兰儿娘左腕寸口处。

他起先只是帮助父亲捣药配伍,并未系统地学习过切脉诊病,好在他自幼跟随父亲走东串西,耳闻目染,道理却也大致明白。

父亲曾经说过,腕横纹向上约一寸长的这段脉为“寸、关、尺”三部,左右手的寸、关、尺部位分属不同的脏腑,其中右寸反映肺的情况,右关反映脾胃,右尺反映肾(命门);左寸反映心,左关反映肝,左尺反映肾与膀胱。

此刻寒生轻轻指压在兰儿娘左腕的寸关皮肤之上,浮取心肺脉象,竟丝毫感觉不到,遂稍微加大力度压至肌肉,中取也不得,全力重手按至筋骨,沉取脉象,心中暗道不好。

以寒生目前诊脉的水平,尚且分不清洪、弦、滑、涩诸脉象的分别,只是摸着脉搏感觉万分虚弱,仿佛蠕动般,气血两虚亏。他知道,兰儿娘是承受不了丈夫仍在人世的消息的冲击而倒下的,人的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最容易引起内伤的,她是思悲而经年,突又喜之极致,大起大落,心肝脏器终无法承受,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楼主| 发表于 2008-2-12 16:38: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沈才华(2)
寒生拇指掐住了兰儿娘的人中。

一会儿后,兰儿娘悠悠醒转来,登时泪如泉涌,口中喃喃道:“他现在哪儿?”

“您躺着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替你找他回来。”寒生说道,伸手拉兰儿来到大门外。

“寒生,我娘不要紧吧?”兰儿泪痕犹在,楚楚可怜。

寒生安慰道:“你娘的心病乃多年郁结而成,心病还需心药医,我这就去将山人带来。”

“他真的是我爹?”兰儿还是不敢相信。

“是的,吴楚山人就是你的父亲。”寒生说道。

屋内发出响动,寒生和兰儿赶紧跑回屋里。

眼前的情形令寒生见了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

西屋,兰儿娘坐在椅子上,正微笑着对着镜子梳头,把本来不多的斑白杂乱的头发编成了两根小辫子......

寒生默默地退了出来,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马上找到山人。

东屋里,寒生掏出怀中颜色各异的五枚土卵,只留了一枚青色的木卵揣在身上,其余的几枚统统交给兰儿,兰儿知道这些东西十分珍贵,便小心地用包袱皮包好,拿回西屋。

天蚕衣丢到哪儿去了呢?寒生心里嘀咕道。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娘吧。”寒生到灶间随手抄起两个红薯面的馒头,告别了兰儿,奔县城方向而去。

笨笨赤裸着身子躲在狗窝里不肯出来,远远地望着寒生远去的背影,嗓子里“呜呜”地低鸣着。

天阴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的样子,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朱医生在家吗?”院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问话声。

兰儿迎出门去,院子里站着一对中年夫妇,怀里抱着个婴儿,手中拎着一条猪肉和两只鸡。

“你们是?”兰儿问道。

中年男子抢先说道:“我们是来感谢朱医生的,他救了我家婆娘和孩子,我叫沈天虎。”

“汪汪!”笨笨从狗窝里冲出来对着他们狂吠。

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扭过脸来朝着笨笨裂开嘴巴诡异地一笑......

笨笨夹着尾巴溜进了窝里,低声“呜呜”叫了两声,缩着身子不敢出声了。

“快请进屋。”兰儿让他们进来。

中年夫妇和婴儿进得屋内,坐在东屋桌前,兰儿端上了茶水。

“朱伯伯去了县城,寒生也刚刚走。”兰儿说道。

“哦,那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沈天虎问道。

“还不知道,恐怕不会很早。”兰儿回答。

“你是?”沈天虎问道。

“我......”兰儿脸一红,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才好。

“女娃子生得这么好,是不是寒生的媳妇啊?”那妇人见兰儿娇羞腼腆,猜到个八九分。

兰儿见那婴儿生得白白胖胖,乌黑的眼睛格外地大,着实可爱,便忍不住地想要抱抱。

“他叫什么名字?”兰儿抱过婴儿,一面逗着孩子一边问道。

“沈才华。”妇人笑眯眯地说道。

“这名字好响亮,将来一定很有才华,你瞧他长得多壮实啊!”兰儿夸奖道。

沈天虎夫妇听到赞许后却高兴不起来,两人的脸上都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兰儿诧异地望着他们。

“我们在这儿等,一定要等到朱医生回来。”沈天虎皱着眉头说道。

“孩子有什么毛病么?”兰儿心中疑惑。

“唉,说来奇怪,姑娘既然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这孩子出生就长着两排细牙,每次喂奶都会咬破他娘亲的乳头,在吃奶的同时还吸着血,嘴巴和牙齿都染红了,所以要找朱医生好好看看。”沈天虎说着打了个寒战。

兰儿心想怎么还有这等怪事,再看那婴儿,此刻孩子正瞪大了眼睛对着她微笑,唇缝间看得见里面生着两排白森森的细小牙齿。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径直来到了房门前。
 楼主| 发表于 2008-2-12 16: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沈才华(3)
兰儿怀抱着婴儿迎上前去。

进屋的两人,一个是南山村小队长朱彪,另一个是南山镇革委会主任孟祝祺。

“寒生小神医在家吗?”孟祝祺恭恭敬敬地问道。

“请问你们是谁?”兰儿问。

孟祝祺停顿了一下,等待朱彪为自己介绍,半晌,朱彪也没有回话。

此刻,朱彪正瞪圆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兰儿怀抱里的婴儿。

那婴儿见到朱彪也是睁着大大的眼睛,黑黑的瞳孔放大开来,把眼白挤到了眼角边,小嘴巴一咧,露出两排尖利的细牙,诡异地一笑......多么熟悉的一笑。

那孩子认出了朱彪。

“菜花......”朱彪心中一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寒生早上去县城了。”兰儿告诉他们。

“那么,朱医生也去县里了吧?”孟祝祺接着问道。

“是,也去了。”兰儿回答。

“谁知道才华的名字?”沈天虎夫妇由东屋里走出来,见到朱彪一愣,说道,“原来是你呀,南山村小队长。”

朱彪恢复了镇静,忙道:“你们来啦,见到朱医生了?”

“没有,我们在等他回来。”沈天虎说道。

孟祝祺听说寒生父子均已去了县城,遂放下心来,望着沈天虎,问朱彪道:“他们是谁?”

朱彪此刻心痛如绞,心中骂道,若不是你同你儿子害死了菜花,我都已经有后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的!

“他们是朱医生的病人,外村的,这个胖大小子就是他们的儿子。”朱彪淡淡地介绍道。

“这位姑娘,你也是朱医生的病人?”孟祝祺心中想,这女孩好标致啊,给我当儿媳妇挺不错的,自从沈菜花死后,镇上的姑娘们见了儿子都躲得八丈远。

兰儿脸一红,低头未作声。

朱彪一心想多亲近儿子,便插话道:“天虎老兄,朱医生恐怕要晚些回来,不如你们夫妇和孩子到我家里坐坐,反正是个等,在哪儿都一样,顺便认认我这个队长的家门。”

沈天虎夫妇对视一下,点点头,对兰儿说道:“也好,朱医生回来后请叫我们一声。”

孟祝祺摆摆手,只要寒生已经上了县城,姐夫那儿就算有了交代。他将朱彪扯到一边说道:“朱彪,你去办你自己的事去吧,记住党的保密守则,昨天的事情不得当任何人说。”

朱彪点头称是,带着沈天虎夫妇和孩子走出了朱家。

孟祝祺想着必须抓紧赶回,毕竟大事当前,丝毫马虎不得,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望了兰儿一眼,也匆匆离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2-12 16:3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第二枚青木卵(1)
苏醒过来的老者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刘今墨走进了会议室。一股无形的杀气袭来,他知道,刘今墨要下手了。

老人叹自己戎马一生,晚年得此怪病,养了儿子又是如此不孝,相信刘今墨这个江湖术士的花言巧语,为求其所谓的速发,竟欲将自己的亲生父亲活葬。试问,这样的不孝之子若是主宰了国家,无数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江山岂不就要改变了颜色?劳动人民岂不又要重受二遍苦、遭二茬罪?

可惜自己病入膏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任凭着那不肖子胡作非为。唉,此劫难逃啊!

刘今墨面上挂着阴笑,一步步地走近前来,慢慢地举起了手掌......老人闭上了眼睛。

“神医寒生来了!”吴道明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说道。

吴道明其实早已看出刘今墨此人阴险毒辣,其武功又奇高,自己若不是被寒生打通了任督二脉,恐怕是重伤了五脏,好在几个时辰下来,自己偷偷运气疗伤,已无大碍,估计那吴楚山人伤得不轻,足阳明胃经受到重创,不死也会落得个残疾。

刘今墨此人是绝惹不得的,他根本无心替首长治病,这一点明眼人一看便知,尽管这样,自古“君子不立于危墙下”,这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一个来自香港的风水师何必趟此浑水呢?

但是,这刘今墨实在是可恶,出手如此狠毒,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让他得意。

正巧黄乾穗那两个原先就认识寒生的手下在汽车站前遇见了寒生搭车,就把他带到了镇革委会。

刘今墨闻言一愣,举起的手掌也慢慢地放下,转过身来,双眼深处闪过一丝怨毒。

这一点,并没有逃过吴道明的眼睛,他心中一乐,按道,老子就要让你不舒服。

办公室里,刘今墨盯着寒生,冷冷地问道:“你确实有把握医治首长的‘人体运动神经元萎缩症’吗?你要知道这是世界五大绝症之一,如果出了差错,你要承担严重的后果。”

寒生平静地说道:“我能治,但是你们要放了我老爹和吴楚山人。”

黄乾穗凑过来亲切地说道:“小寒生啊,你父亲是接去县医院上班工作的呀,你如果不放心,我马上派人请他回这儿来。另外你说的吴楚山人一大早就已经放回去了,现在已经在卧龙谷中休息啦。”

寒生疑惑地望着黄乾穗。

“寒生,黄主任说的千真万确,吴楚山人今天早上就已经回卧龙谷了,我可以担保。”吴道明诚恳地说道。

寒生想了想,赶紧治好那老人家,然后抓紧去卧龙谷,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才是大事。

“好吧,现在开始。”寒生说道。

寒生被簇拥着进了会议室。

他看到了那个垂死的老人,老人的眼里流露出渴望的神情,那是一个普通人求生的欲望,凄凄惨惨戚戚。

“给我拿一把剪刀和一个干净的碗来。”寒生命令道。

黄乾穗挥挥手,立刻有人送上来一把新剪刀和一个新瓷碗。

吴道明站在刘今墨身后,全神贯注地警惕着,他担心刘今墨从中捣鬼,害死老头不要紧,万一对寒生不利,他就要出手相救了。寒生出事,太极阴晕找谁要去?尤其当他看见寒生从怀里掏出一枚散发着新鲜泥土芬芳气味儿的太极木卵时,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寒生抄起剪刀,对老人说道:“老人家,需要您的一些毛发。”

老人的目光是坚定和赞许的,可是老人的头发和胡子甚至眉毛都被阴蝠们拔光了,何处去剪?

老人大义凛然地垂下眼睛,盯住了自己的裤裆......

寒生明白了,他是要自己剪他的阴毛。

《青囊经》的药引子规定必须是病人的毛发,现在的老人除了阴毛就再也无其他毛可剪了。

悬壶济世的医生怎可忌讳隐私呢?寒生二话不说,伸手解开老人的裤带,褪下裤子,露出蔫蔫的尘根,斑白的阴毛寥寥可数,只剩有数十根,且高矮不一、参差不齐。
 楼主| 发表于 2008-2-12 16: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第二枚青木卵(2)
寒生手持剪刀,“咔哧咔哧”数声,将老人的阴毛全部一扫而光,然后放入碗中点燃,屋内散发出一股臊臭的气味儿。

须臾,阴毛全都烧成了灰。

寒生随即将托在手心里的太极木卵朝地下摔去,“啪”的一声响,木卵碎裂了,里面躺着一条青色的蚕虫。

遇到空气,那青蚕虫慢慢地蠕动起来,探起小脑袋东张西望。

寒生抓起蚕虫放到瓷碗里,蚕虫闻到阴毛灰烬的气味儿,立刻爬过去大口大口地吞噬起来。不一会儿,蚕儿吃光了灰烬,便围着碗底一个劲儿地转着圈子,看样子似是还未吃饱。

没办法,只有这些了,寒生抓起青蚕虫塞进老人的嘴里......

老人吃力地咽下蚕虫,在场的人全部都惊呆了,这一切是如此诡异,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简直是匪夷所思。

刘今墨冷冰冰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默默地等待事态的发展,他知道,中医偏方离奇古怪,但是今天所见到的简直就是胡闹,这群江西老表不是入了邪教就是脑袋有毛病。

“快看!”有人手指着老人发出了惊呼。

众人急视之,原本萎缩成一团的老人突然四肢张开,口吐白沫,面部肌肉强烈地扭曲起来,只听得“噗噗”连响数声,括约肌失禁,屎尿俱下,会议室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儿。

“这是怎么回事儿?”刘今墨大声问道,心中一阵宽慰,好小子,把老家伙治死是最好不过的了,一来去了日后的威胁,二来抓了个替罪羊,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寒生也有点紧张,老人的情况怎么与兰儿娘的不一样呢?看来可能是药引子不够,无法充分发挥木蚕虫的药效。

“可惜药引子太少了。”寒生说道。

“可有其他补救办法?”黄乾穗急切地问道。

寒生低头不语,脑袋里搜肠刮肚地思索着。

吴道明上前道:“寒生,运动神经元的恢复与打通经络相似,据我观察,这木蚕根本没有吃足药引子,这样恐怕会功亏一篑,你上次激发我经络所使用的方法,我想可以在老人身上用一下,药力加上体内自身的求生本能,或许可以弥补药引子的不足。”

寒生听罢心里迅速盘算起来,吴道明所说的强迫疏通经络并非没有道理,可是《青囊经》上说此法不可用于老人、孩子和体弱之人身上,看这个体虚质衰的老人,怕是承受不了。

“咕噜”声响,老人体内的元气已经开始在喉咙里翻滚,眼睛急切地盯着寒生......

望着老人痛苦的眼神,寒生终下决心,猛地扑上去,用力按住老人的口鼻,老人的脸上几乎感觉不到有温度,如同冰块一般冰凉。

众人大惊,不知道寒生这是干什么,要知道,不让老人呼吸,岂不会憋死?

“大家不要慌,这也是一种辅助疗法。”吴道明赶紧解释道。

手掌下的老人脸色涨得通红,脑袋仿佛也膨胀变大了,体内原本微弱的元气在积聚着,木蚕的药性也被激发到了极致,寒生随时观察着,万一不行就得松手。

刘今墨乃是一代武学奇人,见此心中也是不由得赞叹,这寒生果然是个医学奇才,这一险招暗合高深武学的道理,逼出人体自身的能量方为武学至高无上的追求。太极蚕虫的药理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寒生此人乃是十分的不简单,小小年纪用药已经用到极致,方法也是古怪到极致,此人的家学渊源可谓颇有来历啊!

就在此时,老人“噗”的一声响屁,吴道明知道,大功告成了。

寒生慢慢松开了手掌。

此刻,老人平静了下来,浑身上下升腾起一团白雾,脸上和衣服上均覆盖着一层白霜,与上一次医治兰儿娘时的情况一致,寒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吴道明上前轻轻拍了拍寒生的肩头,赞许地一笑。

老人身上的寒气慢慢消散,会议室里仿佛到了冬天般,气温骤降了几度,黄乾穗不禁打起了哆嗦。
 楼主| 发表于 2008-2-12 16:3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第二枚青木卵(3)
刘今墨这时也已明白,天下五大绝症之一的“冰人症”如今终于在寒生的手下治好了。他不由得长叹一声,暗道一声,此乃天意啊!

他转身走出会议室,来到外面,望着视野里的绿水农田山郭,惆怅之情油然而生。婺源不仅是中国最美的乡村,而且还有中国最神奇的医术,我刘今墨今日算是见识了,正因如此,我也不得不离开了。

他默默地走了。

寒生,我们还会见面的。刘今墨在心里说道。

会议室内,老人伸展着四肢,慢慢坐起,随即又站立起来。他边提着裤子,边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油然而生。

“首长,我是婺源县革命委员会主任黄乾穗,您的病全好啦,这是我们国家的福分啊!衷心欢迎您来婺源指导工作。”黄乾穗赶紧挺身说道。

首长的目光落在了寒生身上,立刻柔和了许多,他微笑道:“寒生小同志,你的医术真是了不起,攻克了世界性绝症,请你跟我回京城吧,那里可是大有用武之地啊!”

寒生想起了华佗与曹操的故事,摇了摇头说道:“您已经没事了,我也该回家了。”

首长再次劝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可以一同进京。”

寒生笑了笑,竟然转身走出了会议室,众人皆惊愕不已。

“好,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功成身退,小小年纪,不简单啊!黄主任,你要做一下他的思想工作,京城的条件好,待遇高,另外老一辈的革命家年龄都大了,身体嘛多少总有些毛病,我看寒生小同志完全可以胜任这一特殊而光荣的工作的。”首长吩咐黄乾穗道。

“请首长放心,黄乾穗保证完成任务。”黄乾穗拍着胸脯说道。

“来人啊,给我把刘今墨抓起来。”首长脸色一变,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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